missutonight

*幼稚复健

*求婚大作战（不是

 

“诶？这就是你参加摄影展时拍的樱花？我记得明明是一小盆啊，长得也太快了吧。”刚把洗好的餐具收进橱柜，樱井就听见站在阳台的相叶大呼小叫。

“这是另一盆啦。”他听到松本好脾气地解释。“别人送的。”

“是我送的哦。”樱井走过来应了一句，松本对他做个鬼脸，走进里屋。

“这个应该很贵吧？难道说，上次翔酱你说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就是这个？”相叶恍然大悟。

“小点声啊。”樱井慌忙捂住他的嘴。“我没和松润说价钱。他要是知道这么贵，肯定要想方设法还钱给我的…”

“知道了，”对方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松本没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从房间出来，将手中的袋子递给相叶。“送你的。上个月去时装公司帮忙，感觉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松本指指他刚拿出的一打花花绿绿的袜子，满足地接受了对方的感谢。

“啊，我也想要。我下个月也要过生日的。”樱井一脸羡慕，期待地转向松本。

“不是已经送你运动衫了吗。”松本瞥他一眼。“再说商务人士又不能穿成这样上班。”

“就是。我最喜欢小狐狸的图案了。”相叶连连称赞，挑衅地拿着袜子对樱井晃晃。

“三天前你还说最喜欢兔子。”樱井毫不留情地揭穿。

松本没理会两人的斗嘴，又帮他们拿了几罐啤酒，打个招呼走回卧室。这个月就要上交毕业设计，他做事一向一丝不苟，自然也要比他人付出更多时间与努力，即使周末也不例外。

“说起来命运真是神奇啊。”相叶拉开拉环感慨，“上大学时和翔酱是舍友，刚毕业，又碰到你的大亲友做学生。”

“命运什么的，这个词太大了吧。好可怕啊。”樱井呵呵笑。

“喂，别笑啦。我可是很相信这种东西的。”相叶正色。

“比起这个，我有事要问你。”樱井用手将毛豆壳扫进垃圾桶。“你们艺术系的男孩子是不是都很会打扮？”

“怎么，想让我介绍几个给你认识？”相叶不怀好意地凑近。

“松润是不是很欣赏会打扮的男孩子？”樱井不接他的话，继续提问。

“你是想问松润有没有可能喜欢男孩子？”对方自认为抓住了重点，猛地拍了下手。

“不，我是想问，你觉得，松润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樱井读过一本书，上面说所谓的人生，就是取决于遇见谁。而在他看来，除了“遇见谁”，“遇见的时机”同样值得在意。他认识松本时，对方和自己差不多高——他俩在这一点上一直不相上下，现在也是如此。松本一看就是在爱与包容下长大的孩子，向自己搭话时十分自然，没有同龄人的胆怯，两人的脾气秉性也一拍即合，有关少年时代的所有记忆都有松本的身影。他到现在还记得多年前的一个日落时分，两人将书包甩在肩上，在操场的沙坑边推推搡搡地打闹。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经过，笑着说了一句頑張って。松本刚扬起脸回了一句頑張ります，就被樱井推倒在沙坑里。樱井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伸手拽他起来。他也不恼，没心没肺地咧嘴笑着交出自己的手，再与他并排走在回家路上。

关于他的小事樱井还记得许多。从前他们两家附近有一窝奶猫，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喂大，和人类非常亲近。有次放学，他和松本也忍不住蹲下来逗他们。他顺利抱起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探头看向松本时却发现对方龇牙咧嘴，表情狰狞。怀中的小猫似乎正想摆脱他的束缚，奋力向外爬去，锋利的指甲将他的手臂划得红了一片。他不顾松本的阻拦，连忙将小猫解救出他的怀抱，握住他的手腕问他有没有受伤。而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这只在他膝上待得最久。

樱井是不愿和别人分享松本的。松本于他，像墙上贴着的那一片奖状里最中间的一张。单拿出来看并没有什么稀奇——他礼貌又正派，与其他的友人别无二致。他会随时留意弟弟妹妹，不让他们在上面留下黑黑的手印——那奖状上的名字是他的，荣誉也是他的。他在松本的人生里留下过长长的一笔，在对方看来是否算得上精彩无从考量，对他而言却早已是不可替代的美好时光。若有人独独撕走了光辉岁月中的这一页，让他的光荣榜上露出明显又突兀的白色墙体，他的心也一定会跟着被扯走一块。松本是他青春的一部分，一旦失去，必定无法复得。

对于这点，他深有体会。去年他刚入职的时候，为了离上班地点更近，曾另租了房子住。松本也没说什么，默许他搬了出去。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有天樱井加班到深夜，忽然想起还有东西留在以前的房间，便开车回去拿。轻声打开门时，最先看到的是松本睡在客厅的地板上，手中还握着马克杯和设计图纸。大概是走到客厅倒水时实在困得不行，不知怎么就躺倒睡下。樱井这才找到自己连续多日心情烦躁的缘由。他拧着眉，却无比小心地将松本抱回床上，没敢留下多看一会他的睡颜，退出他的房间，将自己反锁在原先住的卧室里，长长舒了口气。

他恐怕爱上松本了。樱井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自己几乎是有点执拗地想要陪在松本身边。他为这发现兴奋又紧张，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等到转天早上，松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坐在沙发上时，理直气壮地宣布立刻就搬回来。“新公寓住不习惯。”他这么对松本解释，没说出自己其实更担心他废寝忘食没人照料。松本也没多问，看上去心情愉悦地接受了这个变化，晚上还做了一桌菜庆祝。

搬回来住后，樱井更是有意识减少了他人介绍的和女生结识的机会。再优秀的人在他眼里也敌不过一个松本。松本是鲜绿的幸运五叶草，是小王子的玫瑰花，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不小心对视一眼心里都砰砰跳好久的多年旧识，是不知如何更进一步的好友。他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还能像这样维持多久，只觉得和他住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美好，每一天都无比珍贵。

 

樱井在那天的语出惊人之后再没了下文，甚至连稍稍试探意中人的行为也没有。相叶倒是难掩好奇心，在学校叫住松本。

“我想下周办生日聚会，你要和翔酱一起来吗？”

“抱歉啊，他应该没问题，可我转天有毕业设计的说明会，可能没办法过去了。”松本一脸歉意。

“哦是吗。没关系的。”相叶连忙摆手，见松本要离开，又连忙拦住他。“那个…我是想问，你觉得翔君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松本一头雾水。

“哎呀，就是，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喜欢？”松本被他逗笑。接着点点头。“作为朋友当然是喜欢的。翔君那么立派，性格又好，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却一直都很照顾我。听说我也来东京上学，特意叫我和他住在一起，说是为了要我分摊房租，其实还不是帮我省去了很多麻烦…”

“这么说他在你心里很完美了？”相叶十分满意，准备下次见到好友时好好回报这个情况。

“才不是啊。他私服品味很差的，又一心扑在工作上，不然怎么会这么优秀还没有女朋友。”

还不是因为你。相叶刚想反驳，松本顿了顿又轻轻开口。

“有时候啊，我觉得翔君就像太阳，明明看得到又很温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离得很远。”

 

平安夜的下午是个周末，樱井待在自己的房间看电影，松本坐在餐桌前，摊开各种图纸，为收尾工作忙碌。前几天一直熬夜到很晚，不知不觉便有些困倦。

“翔君，我稍微睡一下，十分钟以后叫我可以吗？”得到樱井的应答，松本趴在桌上睡去。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按亮手机发现已过去了一个小时。他没有开灯，愣愣地任由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忽然有点意味不明的失落。

樱井恰好走过来。“抱歉啊，看你最近太累了就没叫你，多睡一会没关系吧？”说着挥挥手中的外卖单，“这么忙肯定没空做饭吧，帮你叫了外卖。”

“麻烦你了。”松本戴上眼镜，接过他递来的水。

“哎。”樱井看看他，“真的不和我去聚会？爱拔桑生日啊。”

“你不是已经叫外卖了？”

“可以退掉嘛。去不去？去不去？”樱井毫不气馁。

松本被他逗得险些一口水喷出来，但还是摇摇头。“除了毕业设计还有新接的工作啊。最近有想买的东西。”

“少买几件衣服不就行了？”樱井走近，看他摊在桌上的设计图。这次的工作内容是以女生为群体的手账。一旁的资料山里，露出一角租房信息的文件。

“你要搬出去？”他的声音陡然变了调。

“还没想好呢。不过毕竟要毕业了，总赖在你这里也不合适。”松本没抬头看他。

“这样啊。”樱井连忙转身掩饰自己的失神。

“我说你…啊…脚麻了…”松本本想站起拉住他，一个重心不稳，几乎扑在樱井后背上。

樱井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温热吓了一跳，怕他摔倒又不敢动，只得僵在那里，任由他的脸颊贴着自己的后背。“没事吧？要不先坐一下？”

松本没有回答，双手松松垮垮搭在他的腰间。“等下…还有点痛…”

“就说你不要离开我啊。”樱井的心里叫嚣着。松本没怎么使力，只是轻轻拥住自己，若是不情愿，只一个闪身便能摆脱。可他甘愿沉溺在虚虚的环绕中，甚至希望此刻世界末日时间静止。

他们维持这个有些尴尬的姿势好一阵。直到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樱井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外卖到了。”松本率先轻巧地离开他，一蹦一蹦地单脚跳着去开门。

 

聚会上的樱井显得十分低落。寿星自然不能忽略他的重要客人，挤到他身旁询问原因。“他好像要搬出去了。”

“你不是还没亲自问过他对你的想法吗？”

“可是之前我搬出去，他都没什么反应的…”樱井用力吸着面前的饮料。

相叶觉得有点好笑。“你指望他怎样？他可是个立派的成年男人啊，又不是哭哭啼啼的小女生。我可提醒你，”对方难得严肃地搭上他的肩。“如果你想说什么，可要抓紧时间了。你知道的，他从来就不缺人追。就连我都听说，有一个音乐系的男生，每天发好多条推夸他的作品和私服搭配，乐队演出的最后一首歌都是献给松本润君…”

“打住打住。”微醺的樱井有些不耐烦，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那么好，别人喜欢他我有什么办法。可是啊，他早上起来刘海搭在额前的样子超可爱的。只有我能看得到…”

“对了，”相叶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也自顾自兴奋起来。“据我所知，松润大学以来也没有交往对象啊，你说，会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樱井这才想起，松本在中学时代好像也谈过女朋友，但彼时似乎在她们身上花的时间并不及在自己身上的多，他还是一放学就找自己一起回家，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如果真的要找到一个时间节点，大概就是自己送他自己画的一份地图起，在没看到他身边有什么别的人。

假设樱井的人生中会遇见的挑战有一百种。其中五十种，是以他的高智商和努力能够企及的；另外四十九种，是他兴味索然，或早或晚会绕开或主动放弃的。

剩下一种，便是松本。

他曾随手将物理实验室里打点计时的纸带叠成星星送给他，被他欢天喜地地接过去放进笔盒。而热情推荐给他的录像带，却被他塞到家中不知哪个角落里，最后大言不惭的回一句“找不到了”便算了结。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樱井为他画了一套世界地图。起因是觉得教科书上的七大洲实在清晰又美观，忍不住找了张白纸覆在书页上仔细描摹轮廓，不知不觉画满七张。他用彩铅将它们涂上不同的颜色，森林绿的欧洲和天蓝的北极顿时显得精神抖擞。他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甚至还在旁边写了自己最近正读到的俳句。想了又想，他还是想把这个送给松本。松本长得欧式，却意外地有颗昭和心，对但凡略有风雅的东西都有很大兴趣。他从小店里买来一个文件夹，将几张图好好地夹了进去。合起来时才发现文件夹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To the world you maybe one person.”

樱井甚至怀疑这么浅显易懂的话根本就是和式英语。不过松本的英文都是他辅导的，大概也不会对此抱有什么疑问。他找了个课间，将文件夹交给松本。

“这是什么？”对方显然刚睡醒，一直在揉眼睛，却在翻开一页后来了兴趣，将手中的咖啡让樱井先帮忙拿着，自己翻阅起来。

“送你的。”不知为什么，樱井忽然有点羞涩的不安。

松本看了好久，忽然抬头。“为什么要送这个啊？”

他一时语塞。“为了让你…好好学地理。”

“这理由也太随便了吧。”松本咯咯笑。“不过我很喜欢。”

“那作为回报，你要请我喝奶茶。”樱井一本正经，心里却暗自欢喜。

现在想来，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樱井想努力重现当时的心情，却遗憾地无处可寻，只好放弃了思考，一杯又一杯地与相叶对饮。

 

回家时已过午夜。樱井刚走到洗手间门口，迎面出来刚洗完澡的松本。

“我回来了。”樱井知道自己身上有酒气，想努力避开对方。不想松本迎面挡住他的去路，凑到他面前闻了闻。“翔君，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啊抱歉。今天多喝了点。你快睡吧晚安。”樱井一个闪身，躲进洗手间关好门。

门外的松本一脸狐疑，躲进自己房间发消息。“爱拔桑，今天聚会去了什么我不认识的女生吗，跟翔君很聊得来的那种？为什么他身上那么香？”

 

松本并不否认，樱井每天看到最久的人就是自己。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他们只有一年因樱井提前升学未曾天天相见，而那一年的电话费却一直居高不下，两人的关系也并未因为暂时的距离变淡。樱井不在自己身边的那一年，他会不时想到以前发生的种种，反复回忆也变成了一种乐趣。他记得樱井送过他一沓类似世界地图的东西。回到家时，才发现文件夹的封底，还有一行小字。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结合封面，十几岁还爱看少女漫画的他当时就被这种浪漫迷得不行。他不知道樱井是无意选了这个亦或有意为之，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递给自己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甚至也为樱井写了一些隐晦不明的话。信的内容拿远了看是一个心形。他将信纸叠成小块，塞进储蓄罐里时费了不少力气，大概只有把石膏像砸坏才能拿出来。他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樱井。可惜这心意樱井并未接收，没过多久去他家玩时，松本不出意外地看到自己送的储蓄罐好好地摆在柜子上，完好无损。但他那时那么年轻，有用不尽的热情，因此也并未觉得受挫，还在盘算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亲口告诉他。

一个阴雨天，松本和同班的女生宫崎打赌输了，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要买奶茶给她，他多买了一杯，带回去时告诉对方自己也欠樱井一次。“那我帮你送吧，顺便看看全校有名的樱井君到底有多帅。”宫崎抢过奶茶，松本也没在意，撇撇嘴找了张纸，继续练习素描。

松本很快就忘了这件事。他那时已决定好来年联考时报考全国最有名的艺术大学，因此空闲时间都跑到美术老师那里接受辅导。那天他想抄近路，忽然看到宫崎和樱井两个人站在那里。他闪身躲到角落，有些紧张地偷听两个人的对话。

内容也不外乎宫崎对樱井表了白。而樱井在他看来却有点令人意外的不耐烦。“抱歉，我拒绝。你回去吧。被别人看到我会很困扰。”说到底，不过是樱井反抗期的自尊作祟，年轻的男孩子浪漫细胞尚未发育完全，一心只想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这其实不能怪他。绝大多数人都有日后羞于承认的，一些飞扬跋扈的青春时光。而怀有同样心思的松本，却看得心惊胆战。平日里打闹归打闹，樱井从未真的和他翻过脸，他以为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冷言冷语，却不想只是和自己朋友多年的包容所致。放学时他让同学告诉樱井自己不舒服先回家，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松本在床上躺了一整晚，想明白了两件事：第一，他大概比任何人都喜欢樱井。毕竟等他们两人离开好久，他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微微发抖。

第二，那样的话，那样小心翼翼剖开自己的表白，他绝对不要说出口，尤其是对樱井。他宁愿在他心里叛逆又不够精明，也万万不能毫无原则地失去自己。

有时他难免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从没见过樱井过问其他人的功课。至于日后被拿起来提过好多次的，凌晨四点的消息，樱井完全可以转天解释一句“昨天睡了没看到”便能蒙混过去，大可不必忍着困乏回电。而他也不是没为此泄气过。甚至因为他的不解风情，赌气故意几次与他人成双入对，却又总是以各种理由不了了之。不过松本好歹还交过两三个女朋友，樱井的情史几乎一片空白。樱井对自己好，这众所周知。但有没有发展成另一种感情，他却从没听他提起过。

岁月越长，人就越踏实。等到他读了大学，再想想过去，发觉以前的纠结之处都无谓又孩子气。但他一开始就爱得真心实意。他从不是那种会耍小心思的人，再漂亮的女孩子流连身边，都会被他礼貌拒绝。他从未想过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樱井才是他的路。说要搬出去住也是试探，他无意离开樱井的视线，只是想确定，对方是否也有一样的心情。他意识不到自己还需更热切。毕竟已不能更爱他。

 

不过再成熟，他也还是会对着樱井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生好几天闷气。跨年那天，他没再像往年那样询问对方有什么安排，自顾自地去了朋友的聚会。早上回来时，见樱井只穿一件背心吃面，脸稍稍有些肿。他有些不忍，小心翼翼蹭过去坐在他身边。

“昨天没睡好？”

“没睡。你电话怎么没人接？”

“没听到。”松本心虚。

“我可是等了你一年呢。算了。平安回来就好。”樱井看他一眼，转身走进厨房洗碗。“饿不饿？”

你知不知道我又等了你多少年。松本想着，却没说出口，只说了一句“还好”。

“我听爱拔桑说了。是他先说你喜欢品味好的类型的。那天拉着我试了他好多件衣服，还用香水对着我一通乱喷。没想到适得其反啊。”樱井有点泄气。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再说那你为什么要照着做啊？”松本楞楞地问，有所察觉却又不敢声张。

“以后一起跨年吧。还有圣诞节…情人节。”樱井忽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故意把最后一个词说得很重。

“啊？”松本没反应过来。

“和我在一起，可以吗？”樱井看他一眼，迅速将头转向别处。

“可以的。”松本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这天下班，樱井突然接到松本消息，说要过来接他。自上次告白之后，两人之间并无太多变化。自己自然也没敢做出早已计划好的下一步行动。樱井甚至还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着急吓到松本，亦或是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为此还懊悔不已。

走到公司门口才发现松本开了车。他将副驾驶车窗打开，开心地冲他挥手。

“翔君，快上来。”

“哪来的车？”樱井有些意外。

“和朋友借的。”

“刚拿了驾照就敢上路？”

“你不敢坐？”松本挑眉。“不想上来就算了。那你自己回去吧。”

樱井果断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

 

车却没有驶向回家的路。樱井犹犹豫豫地问松本要不要开个导航，却收获了对方一记眼刀。“先带你去个地方。”

有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松本按下音乐播放键，第一首是《薔薇と太陽》。

樱井望着窗外缓缓退后的风景。松本也许是小王子的星球上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花，反抗期时的张牙舞爪像是挥舞着锋利的刺。可他又不脆弱，深深扎根便能汲取水分和养料，无需用玻璃罩也能立派地活在这个世上。他希望自己能做他的太阳，或者做棵树也好，做什么都行。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能过上像荞麦面一样柔软又温馨的生活。

等红灯时，松本玩心大起，伴着音乐一下一下拍他的肩。

“润。”他忽然开口。

松本不由得转过头看他一眼。“你平常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樱井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笑。

松本见他一脸期待，也只好回了句“翔”。

“嗨。”樱井应得开心，忽然想起什么。“我有东西送你。新年礼物。”说着递过一个小盒。

松本打开，是一只戒指。上面刻着“sho”，还跟着两个字母w。

“这是什么？”

“…花纹啊。”樱井挠挠头。

“连起来看好像你在笑。”松本刚说出口，两人立刻默契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也有礼物给你。”松本将手伸到后座，拿过一个纸袋。樱井打开，是一块手表。“你上班大概不能穿奇奇怪怪的衣服，不过戴表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攒钱是为了买这个？”

“希望以后，翔君你身上的东西都由我来挑。”松本听到对方轻笑一声，接着自己的肩被捏住，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他的脸腾地红了，没再看回去，任由对方抚了抚自己的耳廓。

 

两人在一片空地前停下。旁边立着一块牌子，写着不久后这里将变为一片住宅区。

“你什么时候开始设计房子了？”樱井走下车。

“怎么会。这是我一位老师的工程。”

“啊要是现在能有两亿就好了，就能把地买下来交给你了。”樱井还在想着要松本设计的事。

“你又犯什么傻。”松本哭笑不得。“等房子盖好了我可以负责装修啊，然后我们一起住进来。”

“说起来，润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樱井见身后迟迟没传来回复，回过头看到松本低着头。他一阵心慌，连忙扳过他的肩迫使他抬头。“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松本鼻尖微红，眼里却全是笑意。“翔君，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在等你问我这句话。只要你问了，我就能好好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可你偏偏什么都不问。可是一想到现在终于在一起了，就觉得可以一直等到现在真好啊……”

他任由樱井紧紧拥住，顺从地用下巴靠着他的肩膀。他目睹了樱井自我和解的全过程。他对此不觉辛苦，反而感到有些荣幸。樱井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好的，他相信他一旦开窍定能理解迅速，也相信他一定能弥补两人间有失亲密的那些时光。

就像少年时代站在路灯下，他等待樱井去对街买来两支棒冰，在他递给自己时吐槽一句“太慢了”，再笑嘻嘻地躲过他的追打，最后任由他抢走自己故意没吃完的那一半。

“松本君。”他听到身边温柔的声音。“无论从前还是今后，不管你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无论什么时候。”